顾萌萌瞧了瞧地，嫌恶的瞥了捕头一眼冷哼:“我真是看透了你们这些个捕头，就知道要风度，就没想过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麻烦吗？”
绣着荷花的布鞋轻巧的迈过血渍，朝着惊愕的嬷嬷挥手:“相信这会儿能好好的谈生意了。”
都是风尘女子，对在大庭广众之下走秀这事本就没什么避讳的，更别说顾萌萌还答应给她们银子，实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。
很快她们便谈妥了条件，顾萌萌便告别了她们，让她们等着自己的消息，没有过多停留的出了门。
她坐上了马车等着李长生，百无聊赖的拖着下巴看着外头。
捕头看了她一会儿，淡漠道:“你不怕血。”
她一顿，笑道:“哪有人不怕血的？只是习惯了罢了。”
捕头皱眉:“畜牲的血？”杀猪杀牛喷血什么的。
“那跟人的不一样吧？”顾萌萌挑眉，她是觉得正常人听到她这话都会觉得她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，可这人却蹦出了这样的词汇，这让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。
于是，她神秘兮兮的减小了音量，离着他进了些:“其实是因为我见过更刺激的，你见过被屠的府上吗？那血渍将地面都给染红了，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，各个死相可怖，跟那个相比，这些都是小儿科。”
话音落了，没听到回应，她有些不满:“你不信？”
“信。”捕头低头，闭目。
他没有什么可不信的，屠府这种事倒也寻常，只是，他对突然探过来的人有些错愕罢了。
久久失灵的鼻子，那一瞬间竟然闻见了奶香。
对面的顾萌萌可不懂他在想什么，只看见他同木头一般的做派“啧”了一声，嘟囔了一声“无趣”，继续往马车外头看，等着李长生。
场地这事在县集来说确实麻烦，李长生找了好些个方法才终于弄来了那么一个地方，台子不算大，但是个显眼的位置，差强人意，不过算是定下来了。
一行人回了富贵村已经是深夜，李长生到了地方便匆匆逃离那个比来的时候气氛还要诡异的轿子，剩下捕头护送顾萌萌回家。
今天家里没掌灯，他不在。
空荡荡的房间让她有瞬间的恍惚，而后摇了摇脑袋，去探了探被窝。“床是热的，没走多久，能这个时候将他叫走的，是回主家了吗……”
思及至此，她面上一沉，没停留，直接去了主家。看着里头灯火通明，她确定他果然在这，只是有什么事要这大半夜的来商讨？
顾萌萌推门进去，苏家二老都是一愣，而后打了个招呼就满面愁容。
苏老爷眉头紧皱:“老二竟然真的能入了丹阳王的法眼，这，唉……”
苏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:“西凉军中有规定，凡是参军，除非身体有疾或是死亡才能归乡，这会儿无论我们怎么去求王爷也晚了。”
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苏辛水，二老身上就像在心上扎了一根刺，一呼吸刺就深入一分，越来越疼。
顾萌萌看着他们这个样子，一句话都不能说。事情因她而起，多说多错，他们得不到任何宽慰的。她低下了头，叹了一声。
房间里只有油灯燃烧不时炸出声响，半晌，苏元商道:“我会养活你们。”
“啊？”苏夫人错愕抬头，根本没想过自己大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，这让她十分惊慌，“不是，那个，不用，我们半夜将你叫过来只是想同你说说你弟弟的情况，我们能自己养活自己的，你爹他也不是闲人，他手头多少还有些生意……”
“我就是该养你们。”
苏元商这人，除了哄娘子时能想出那些个闫宇教的话，剩下跟谁都是一根筋，而且那笃定的语气更是让人不容置疑，弄得人哭笑不得的。
顾萌萌无奈笑了笑，走到他身边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:“儿子养爹娘那是天经地义，大郎有这份孝心夫人不必拒绝。”
苏元商早就知道她来了，这会儿将人拉到了自己旁边坐着，大手将她的小手一直抓在手心。
苏夫人见着他们两人这腻歪的模样，眼睛有些发酸，说起来，她还没看见老二成婚的模样，这一去啊，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。
“今晚天太晚了，就在这住下吧，就当是陪陪我们两个老人。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，顾萌萌自然不会拒绝，同他们又说了会儿话，这才一同回了房间。
“他没跟你一起？”苏元商四处看了看，没有看见人影，危险的眯起了眼睛。
“进门前说是不适合进家门，我又急匆匆的，便随他了。”
她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应对那些个东西，这会儿早就困得不行，打着哈欠上了床，迷糊的瞅着他:“不休息吗？”
苏元商“嗯”了一声，未脱衣服，就躺在了床上将她搂进了怀里。
顾萌萌心下疑惑，但是苏元商的怀里实在是太好睡了，不一会儿，就四仰八叉的进入了梦乡，顺便将他踢下了床。
地上的人灰溜溜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，瞅着她半天，眼中都是满足，不过很快，他便沉下了脸，走出了房门。
“上次就想说，你那么喜欢听人房事？”
他抬眸，凌厉的目光直射房顶的捕头。
捕头抱着刀，背着月盘膝坐着，垂眸:“听她的声音，好像很痛苦。”
痛苦？他说房事？
就连苏元商都对这个捕头无言以对，他觉得他没有智商这一条应该送给这捕头才是。
苏元商冷哼一声，“护好了她。”
他自然会的，这是县尉交给他的任务，倒是他……
“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，这个天不好好处理会生虫。”
苏元商身子一僵，狠厉暴躁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他:“管好你的嘴！别多管闲事！”
“我不掺和别人的家事。”
“你最好是。”
他开了大门将要离开，捕头突然说了一句:“当猫待遇很好，我还可以教你用刀……如果你愿意的话。”
苏元商没再回应，顺着深不见底的路走到头，最后被吞噬在黑暗当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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