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最近工部屡屡提起的新式器具，左怀民搓了搓手：“这东西，莫非也是那程云弄出来的？”
“正是，这炉子乃是居家之物，还有一件东西······”
太后拍了拍手边的棉衣，迎夏会意，捧起棉衣送到左怀民手上。
“左公不妨一试。”
左怀民也不客气，接过棉袄就套在身上，眯着眼感受了一下之后惊喜地说道：“好东西！比皮袄保暖更佳，这又是······”
“左公出身青州，可知道白叠子？”
“白叠子乃是寻常之物，莫非这是白叠子制作？但这袄子穿在身上异常柔软，白叠子草籽极多，若要去籽极为费力······”
“莫非工部最近没有向左公汇报？这白叠子的脱壳去籽之物已经做好了，所费人力不大，寻常女子也是能胜任的。”
左怀民听完微微一愣，工部最近确实提了几分折子上来，但左怀民都没有在意。
看了看炭炉和身上的棉袄，左怀民沉吟了一下：“娘娘的意思是？”
太后取出程云的两封信递到左怀民手上。
“这是程云的意思，左公且看看。”
看完程云的来信，左怀民一脸严肃，太后也不开口，悠然地喝着程云给她特制的红茶。
“眼下看来，无论是这棉花，还是煤炭，都是举足轻重之物，这程云的提议也十分老成中肯······”
左怀民停顿了一下，抚着唇下长须说道：“这以雇佣种植瓦解西北之策暂且不论，青州、灵州一线确实可以着人种植些棉花先试试，至于这煤炭······娘娘意下如何？”
太后放下茶杯，沉吟了片刻之后回道：“本宫思来想去，觉得程云说得极有道理，这民生大计还是不能放任民间胡来，但过于分散又会使人员冗余，到时候难免有人上下其手。”
信里程云已经明确指出了民生产业一旦落入民间商贾之手的坏处，但同时也指出一旦国营则需要建立完善严苛的监察制度，并且需要交替监察，以免监守自盗。
“按程云的意思是，在六部中，由户部牵头，工部为辅，设矿业司，征收大齐境内所有矿藏，生产由各州牧府着手，优先招募退伍军卒和无田产者入工坊做工，收益各州府自留三成，余者上缴。监察则由工部和御史台以及内廷交叉组成，除了要检验产品质量之外，定价、用人、用工一律都在监察范围之内。另外······”
太后又从案子上拿起一封信递了过去：“程云还提出了国营可能存在的问题，譬如任人唯亲，高买低卖来吃国库等等，因此除了监察制度之外，还有一条，若是州牧经营不当，该州矿产则以授权经营方式承······承包到民间，承包并非终身制，并且要接受更为严厉的监察。”
左怀民听完之后，倒是没有提出异议，而是叉着手说道：“他这一身本事放在北军未免浪费，而且······现在情况不定，不如召他回来，放入工部或是户部？”
“左公这是起了爱才之心？”
太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左怀民，嘴角微微一扬。
“唔······算是吧，按说他与陛下走得很近，娘娘应当不会放他去草原才是，不知······”
太后把玩着手里的玉杯，轻笑一声：“我本意是不想让他去的，是他自己坚持要去襄助恭王，他与北军渊源颇深，许多事又不便明说，只能由他去了，再者我观他虽有才气，却对朝中之事不甚上心，放在草原上磨两年性子也不错，等他憋不住了，自己找上门来，朝廷才好支使他，左公以为呢？”
“娘娘慧眼识人，那······”
“咱们既然得了他的好处，投桃报李自然少不得，来日他班师回朝加官进爵不在话下，但眼下还有一事却要左公出面。”
左怀民微微一怔：“娘娘吩咐。”
“程云此人，确有忧国之心，但儿女情长更甚，依本宫看来，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短处。如今他那小相好独居南郊庄子上，临行前将其托付给宫中，但本宫一介妇人，力有不逮，想劳烦左公照拂一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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