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然眨了眨眼，瞬间领会了容凛话里的意思。
回到府里之后，不论老王妃怎么闹，也不论老王妃如何的折腾。
只要一句话，就能让她闭嘴——
“所有的一切都是圣上的决定！”
平日里老王妃总是将圣上的话奉为圭臬，现在皇帝既然让徐香凝入了庵堂，那自然也是无比英明的决定。纵然老王妃有再多的不满，又能如何？
想到这里，她面上的笑容忍不住又深了几分。
以子之矛攻子之盾，永远是个好办法。
回到景王府，刚刚下了马车，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老王妃的人：“王爷，王妃，老王妃让你们回来之后，过去一趟。”
早已预料到的事情，没有任何值得吃惊的地方。
容凛和曲然对视一眼之后，径直往老王妃的院子走去。
刚刚进入院子，就能听到老王妃的哭嚎声，还有各类物品摔落在地的声音，可见老王妃这次是真的动了气。
他们进去之后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，然后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老王妃摔砸东西。
老王妃等了半天，发现没有人规劝她，倒是自行停止了手里的动作。
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容凛和曲然说道：“你们的心怎么那么狠？香凝才十六岁！花儿一般的年纪，你们怎么忍心让她受到那么重的责罚？她这一辈子，都毁了！”
“母亲，”容凛微微俯身，淡声说道：“所有的一切都是圣意裁决，你的意思是圣上做错了吗？”
一句话将老王妃噎的说不出话。
她如何不知道徐香凝的结果是皇帝的命令？
但是听到容凛这么说，她只觉得心头那口怒火是上不来下不去，差一点一口气憋得她直接晕过去。
不过她终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，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心神，只是看向容凛的眼神依然很是冰冷：“皇上下令之前，不是没有给机会。
当时只要你肯点头，香凝自然会无恙！你怎么忍心她小小的年纪就入了庵堂？她自小那么爱漂亮，剃度对她而言，与杀了她有什么区别！”
“母亲的意思是，不如奏请圣上直接杀了他？”
“你……”
老王妃瞪了瞪眼睛，心里也明白容凛是铁了心要对付徐香凝。事情走到这一步，他的内心没有任何的愧疚，反而还松了一口气。
最重要的是，这件事是皇帝下得令。
但凡说有错，就是要将错误怪罪到皇帝身上，这可是大不敬，有谁敢这么说？
纵然心头有万般怒火，也只得一点点压下去。
她的视线从容凛身上落在了曲然身上，凉凉的说道：“说是香凝绑架了你，我看你倒是一点伤都没有。该不是你自己去镇安候府做客，却演了一出绑架的戏码吧？”
曲然：“……”
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有段位之分的话，那么老王妃一定到了最高等级，旁人根本无法比拟。
徐香凝绑架曲然，是皇上都认定了的事情，现在跑到老王妃这里，就变成了曲然演的一出戏？看样子，老王妃是这口气没地方发泄，急于找个出气筒。
不过曲然已经找到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，所以她轻车熟路的说道：“母亲，关于这件事，圣上已经裁定过了。想来，这里面不该有什么问题。”
之前被容凛噎了半天的老王妃，接着又被曲然噎。
她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倒不上来，开始了剧烈的咳嗽。
偏偏下人都被她赶了出去，屋里只有容凛和曲然两个人，而他们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，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为她拍拍背。
很是明显，这两个人是没有靠近她的打算了。
好半晌之后，她终于停止了咳嗽。
老王妃慢慢的坐到了软榻之上，她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说道：“你们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，从今往后，不当我是母亲了？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她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痛楚。
她自以为是源于徐香凝的缘故，强行压了下去，故意忽略。
至于容凛，他淡淡的说道：“母亲这话过激了，儿子是你的孩子是无法更改的事情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自然。只是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也让儿子了解到，儿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。所以对待母亲的态度，自然会有所偏差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们母子的情分，就是如此了。对于母亲的奉养，儿子一定不会短缺。但是，也只剩下奉养了。”
换句话说，他会按照大周朝的规定，让老王妃得到她所在份位上应有的待遇，但是也仅止于此了。至于他们之间的情分，算是彻底没有了。
老王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，显然她根本没有想到容凛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她张了张嘴，许久之后才发出声音：“容凛，你怎么能这么待我！”
“母亲，这一切到底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，你真的不知道吗？”
对上容凛那双淡然却又好似饱经风霜的眼睛，老王妃心头就是咯噔一下。
她如何能不知道呢？
自从抱到容凛的那一刻，她就不曾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，而是将她当做自己的敌人！
所以这些年，她对他没有慈爱，有的只是一次次利用。
这样算起来，他现在说这样的话，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。
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却有着说不出的疼痛之感呢？
她抬手压住自己的心口，咬着牙说道:“你是我一手带大的，这样待我，不觉得你太过分了？”
“母亲能为了徐香凝舍弃自己的性命。如果易地而处，是我处于那样的位置，母亲会为我舍弃自己的性命吗？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一双眼睛盯着老王妃的脸，不放过她面上一丝表情的变化。
显然，他想得到最真实的答案。
老王妃微微一怔，然后就笑了：“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……”
“我懂了。”
容凛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：“既然在母亲的心里，有那么多比我重要的存在。那么，我如此待母亲，想来也没有任何问题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牵起曲然的手，转身走了出去，未曾再回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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