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尝试说服我，你所看到的，本就是已经发生的事情。”天女魃的语气很平静。
张茶一愣，但其实心中并不是很惊讶。
这是他猜到的。
之所以现在会这样，大概就是因为他的伤势很重，甚至伤及了魂体，因此才会以“元灵出窍”这样的形式进入这个空间。
能和千年前的天女魃相见，只是因为他继承了天女魃的力量。
“我知道。”张茶的语气也很平静，反正已经这样了，现在肉体的伤势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也许在和天女魃的对谈里，他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一直不清楚的事情。
相比较于旱魃这个“冒牌货”，眼前的天女魃，才是真正的上古神祗。
天女魃看着张茶，却忽然对于眼前的这个人类产生了一丝兴趣。
“我见过很多对力量渴求的人或者妖兽，很奇怪，在你身上，我并没有感受到那种气息。”天女魃直言不讳。
对于神祗来说，气息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他们的。
对于力量的渴求，那种好争好斗的气息，更不可能能欺骗的了他们。
但是张茶身上的气息，和天女魃所感受过的渴求力量之人的气息是完全不同的。
听到天女魃的话，张茶苦笑一声，“能继承您的力量，对于身为凡人的我来说，实在是恩典，可是……说实话，这一切都是意外。”
“意外？”天女魃皱眉，似乎有些不解于张茶所说的话。
张茶只好把自己之前在温泉镇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女魃，天女魃听完之后，却沉默了良久。
“真没想到……这份力量最终会落入一个懦夫手中。”天女魃的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类似鄙夷的神情，虽然一闪而逝，但还是让张茶看到了。
“我不是懦夫。”张茶认真地说道。
天女魃嗤笑一声，完全是轻讽的意味，“哦？是吗？在温泉镇的时候，那些人那么对待你，诋毁你，污蔑你，你最后居然懦弱的逃回了水底下。这不是懦夫是什么？”
“用仇恨去报复仇恨，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。”张茶看着天女魃的眼睛，认真地说道，“你说我懦弱，可是我在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的时候从没有懦弱，我在以人类之魂面对强大的旱魃的时候，也没有懦弱。”
张茶毕竟是从凶神旱魃的手中夺舍过力量的人类，这一点，天女魃也不得不承认，毕竟这是事实。
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类，确实战胜了旱魃。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天女魃微微皱眉。
“因为我说过了，用仇恨去报复仇恨，只会换来仇恨的延续。”张茶一字一顿地说道，“你把力量交付给旱魃之后，人类就想起你的好了吗，没有，你的名声在人类之中越传越坏，甚至没有人记得你曾经的付出……”
“是啊，所以这些人不配得到原谅！”天女魃大声说道。
“不！是你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！”张茶也大声说道。
听到张茶的话，天女魃更加愤怒了，“你……一个人类，能懂的了什么！”
“我懂！你只是觉得被误解很委屈，觉得人类忘记了你的功德！可是你又做了什么，你让人间大旱，民不聊生，他们又怎么会感激你？”张茶质问道。
天女魃愣住了。
“你说我懦弱，可是我以德报怨保护了那些人之后，他们为我立庙封神，从此以后人间再也没有旱魃怪，有的只是魃神！”张茶说道。
天女魃一愣，“真的吗……”
“是啊！”张茶继续说道。
天女魃陷入了沉默。
张茶叹了口气，“其实世间万物，原本也是相辅相成的，天道，原本也是为了众生。你既已万人之上，又何苦屠戮众生？”
“天道也是为了众生……”天女魃喃喃地重复着张茶说的话。
张茶见天女魃犹豫了，能看出她的心中已经有所动摇，于是他继续说道：“你何不想想，在发生这一切的最初，你为何会帮助黄帝？”
“我……我那时候被他欺骗，以为他是一个仁慈的人，会给人间带来安宁，只有人间的战乱结束了，所有人才能……幸福。”天女魃的语气悠悠，仿佛在诉说着多么遥远的事情。
“是啊，在最一开始，你也是为了所有人才会耗尽你的神力。”张茶说道，“而你的神力，最初也是来源于这万物的一草一木，风和雨，对你的馈赠，所以，又为什么要去毁灭他们呢？”
天女魃听了张茶的话，忽然痛苦地捂住耳朵，“不，我不要听你这套歪理谬论，你和黄帝他们那些伪君子都是一样的！”
“不，我和他们不一样！”张茶大声说道，“你必须去面对这一切，你才能战胜你心中的恶念，因为现在的我继承了你的力量，我就是被困在你的业障之中！”
张茶也是在这个空间里突然顿悟的，为什么他会看到千年前发生的事情。
他想，这个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归墟，只是蛰居在他体内的属于旱魃，或者说源自于天女魃的力量的一个空间罢了。
虽然说，千年时光，天女魃早就消弭无踪，但是，她毕竟是上古的神祗，还是有一些东西跟随血脉留存在她的力量之中。
所以，张茶才会在重伤的情况下意识进入到这个空间，和天女魃相见。
张茶强迫天女魃听他继续讲下去，“能力越大，责任越大，你拥有的这样的力量，原本，也是万物众生给予你的，你却想着拿它们来对这个世界进行毁灭，就是因为这样的恶念，你才会堕落成为妖兽旱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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