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许久,一样酷刑都没有落下来。
柳瑞睁开了眼睛,诧异地注视着李钰英俊的面容。
李钰哧的笑出声,很是享受此刻柳瑞的恐惧情绪,他忽然有些明了,父皇平日里戏耍他们这些段位不够的晚辈时候的心情了,真是比任何事都来得有趣。
李钰出声道:“你很怕我?”
父皇时常询问旁人,“你很怕朕?”李钰常常觉得惶恐,此刻又觉得有趣味极了。
柳瑞的脸色微变。
她拧起柳眉,这一瞬间,像是不认识太子了,怔怔地注视着太子。
往日,太子连开口跟她说话都是不屑的眼神跟语气,就好像她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巴。今日,太子居然笑着跟她说话?而且这副笑脸,透着阴恻恻的气息,像极了……圣上仅有几回跟她说话的腔调跟表情,柳瑞在太子李钰眼中看到他对欲望毫不掩藏的贪念!
柳瑞思忖着,终于给她一次求生自救的机会,她不愿意挨打,只好委曲求全的牢牢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。
“太子,您身上有龙气,妾自然是怕您的。”柳瑞轻声说道,又让音量控制的李钰能听得清楚的大小。再多奉承浮夸的赞语,柳瑞对太子李钰说不出口,她只盼望着李钰没有好下场!
柳瑞在太子府受过的痛跟羞辱有多深,对李钰的恨意就有多深!
李钰呆呆地看着柳瑞,好一会儿才像是听清了柳瑞的话,半晌咧开嘴哈哈大笑,手上松了力道,顺势抚摸了两把柳瑞的脸颊,“说得好!今日饶过你了。”
“妾谢过太子!”柳瑞心下松了一口气,屈膝行礼道。
李钰微眯起眼眸,瞥向柳瑞,“是太子吗?”
柳瑞心下咯噔,咽了咽唾沫,狠下心肠道:“妾谢过圣上!”
李钰笑得舒畅,“以后二人独处,你就这般唤朕。”
李钰迈开步子离开了屋子。
柳瑞呆立在原地,觉得太子李钰莫不是疯了?居然敢如此狂妄起来了。
和风快步走进来,看到屋内一切如常,走到近处,看到太子妃也一切如常,和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。
柳瑞低低道:“和风,太子疯了!”
和风心跳起来,疑惑道:“太子不打太子妃,怎么就疯了?难道,太子妃您希望太子打您一顿吗?”
柳瑞侧过头,怔怔地看着和风半晌,才意识到有些话,不能对和风去说。
免得将来,和风惹上丢闹到,牵连九族的惨祸。
柳瑞轻轻摇了摇头,不愿意回答和风的提问。
和风道:“太子妃,您还要去赴约吗?”
柳瑞将请帖取了出来,又仔细查看了几遍。
“她这般有诚意邀我去,我必然是要去这一趟的。”柳瑞道。
“奴婢出去吩咐套车候着?”和风道。
柳瑞沉默下来。
太子性情多疑,若是查到了德王妃跟她有私交,必定是要一顿毒打臭骂的,明着去赴约是不成了。
“这事得准备一番。”柳瑞说道。
和风打算往外走的脚步停下来。
“这样吧,你私下里悄悄去找饶啸讨主意。”柳瑞道。
和风颔首,快步往外走去。
柳瑞坐在窗台旁边,托腮发呆。
和风回来的时候,柳瑞正在悄悄地抹眼泪,她这一生命苦,平日里都不敢回忆,如今一回忆起记忆里少有的几处暖心事,眼泪便控制不住的落下来,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。
“太子妃,我讨到一个香囊。”和风笑道,“饶先生说,赠给太子妃的。”
柳瑞接过手,解开了香囊绳子,里面是一封折起来的信,里面的内容寥寥数笔,却让柳瑞一颗心踏实下来。
“去安排让人套车。”柳瑞吩咐道。
和风不知道香囊之中写了什么法子,只觉得柳瑞一身轻松,和风便也觉得替太子妃高兴。
对外,柳瑞声称去庙里上香求子嗣。
马车一路前往城中求子最灵验的观音庙。
在庙里有人接应,柳瑞要和风守着门外,独自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男装,随着饶啸安排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观音庙,去了王欢欢约见她的一处茶馆。
饶啸的人,一路带着柳瑞进入包厢,开了门,身后很快有人将门给掩上。
柳瑞怔怔地看着仅有过三面之缘的王欢欢,一回在宫中家宴的时候,另一回在父皇病重的时候。
第三回,便是这一回,看着王欢欢有些浮肿的脸颊跟身子,柳瑞有些惊奇,心下暗道:德王妃莫不是有喜了?
“不介意的话,过来陪我喝杯花茶。”王欢欢热情邀请道。
柳瑞走上前,跪坐在另一边席上,王欢欢亲手替她斟一杯花茶,柳瑞看着氤氲的热气,鼻息尖嗅到馥郁的花香气息,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了下来。
“太子妃,你觉得饶啸此人如何?”王欢欢挑眉含笑的注视着柳瑞,问话道。
柳瑞迟疑,心下琢磨不透,王欢欢是打算做什么。
饶啸给她的香囊中,叫她如实倾述于德王妃听。
柳瑞深吸一口气,像是在胸腔中积攒了无数的勇气,好一会儿,才开口道:“饶啸是我最爱的人。”
王欢欢这下倒有些没有反应过来。
她预料过无数的答复,以柳瑞此人外表文弱的气质,回复的答案,大概是要跟她绕一大圈,不肯正面回复的。百千种答复的预料中,王欢欢是没有料想到这么直接的告白答案。
许久没有答复。
柳瑞脸上挂着浅淡有些尴尬的笑容,“不好意思啊,我太直白了吧?”
王欢欢摇头,“这般直白,我就放心了。”
柳瑞注视着王欢欢,等待着王欢欢的解释。
王欢欢喜欢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,这时候柳瑞愿意跟她直白的说话,王欢欢也愿意跟柳瑞直白一些答复,“饶啸要让我救你离开太子府。”
柳瑞道:“你做得到吗?”
王欢欢不答,反问道:“你愿意舍弃一切,跟着饶啸远走高飞吗?”
柳瑞沉默下来。
王欢欢等待着柳瑞的答案。
柳瑞叹息道:“我有什么舍不得?你既然跟饶啸见过面,那就应该知道,我在太子府的地位,说句好听的是太子妃,说句不好听的,只不过是任由太子打骂的连下人都不如的玩偶。”
王欢欢不得不提醒道:“舍弃了一切,你不会再享受锦衣玉食的待遇了,甚至还要住到茅草屋,也许连一方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,你也愿意吗?”
柳瑞笑道:“只要跟饶啸在一起,受一点苦,我也是甘之如饴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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